如同从一场恶梦中惊醒般,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兵已整整6个春秋了,而来到这个城市,也已经三年。回过头去看一眼曾经走过的军旅岁月,一切是那么的清晰。那些昨日拥有的歌声、笑声、汗水和泪水,在这个静静的夜里,又全部浮现在了我的脑际,历历在目,清晰可辨。
似乎离第一次穿上军装的日子并不遥远,记得那天早晨,家人送我去车站,我静静的坐在一群同样是身穿没有帽徽、肩章和领花的军装的陌生战友们中间,看着站台上送别的人们,第一次走出家门的我竟然没有丝毫的难过,心中只有对陌生而神秘的军营生活的向往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当兵第一年,我如同其他的新兵一样,做了许多令老兵们感到可笑的傻事。那时候的我,曾因想家哭过,曾因训练不好被班长骂过、踹过,曾因收到女友的信而激动过,曾因被领导表扬而高兴过。那时候的我天天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一名老兵呢?
那段日子就在紧张有序、有苦有乐、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在我当兵第四年的时候,我离开了我曾用身体抚摸过,曾用汗水、泪水甚至鲜血浇灌过的火热的训练场,离开了那群曾同我一起抹爬滚打、“出生入死”的战友,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后勤保障部队。这里没有火热的训练场,没有雄壮的一二三四和响亮而走调的军歌,也没有黝黑的脸庞和粗壮的臂膀。这里的兵都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在这里,我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应。但为了能超期服役,能够继续待在部队上转成志愿兵,我还是留了下来。与不能继续当兵相比,这点不适应算什么呢?
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我一生都会感激的潘教导员。正当我在新的环境里感到无所事事的时候,潘教导员让我担任了单位里的文书。于是,在他的一再鼓励下,我握惯了钢枪的手,重新又拿起笔来,对着一个个报刊、杂志社的地址和自己制定的写稿、投搞计划,在稿纸上涂抹着自己的青春,把发生在身边的战友们的故事和我自己的故事,变成了一个个透着油墨香的铅字。
在这里,我尝到了作为一个老兵的优越。晚上,我可以点灯熬夜,奋笔疾书;早晨,我可以慢慢腾腾、拖拖拉拉的起床;白天,我只是接接电话,翻翻报纸,听听音乐,日子过得轻松而悠闲。有时,爱好摄影的我甚至还可以背上照相机,去公园,去街头、去海边,看一看公园里盛开的鲜花和街上来往的如花般美丽的女孩;闻一闻大海的味道,听一听波涛的呐喊,拍一张海鸥戏水的照片......
可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空虚和失落仍然时刻吞噬着我的心,我怀念当新兵时的那一段日子,我渴望到火热的训练场上去挥洒我青春的汗水,去展现一个军人的风采;我渴望随着战舰去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劈风斩浪,尽显一名海军战士的潇洒和风流;甚至连训练场上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一二三四和训练一天后散发着汗臭味的作训服,也成了我怀念的对象,时时地在我的梦中出现,撩拨起我对火热的训练场更多的怀念和向往。可我作为一个老兵,又深深的明白军人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建功立业......
夜深了, 在这个温馨静谧的夜里,战友们都已带着微笑酣然入睡,我独自坐在微机前,写下了上面的文字。我希望在我入梦的时候,它们能在我的梦中散发出诱人的汗臭味和油墨香。
评论